索拉里斯星(译林幻系列)

索拉里斯星(译林幻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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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te
Month
ISBN
9787544782173
Week
BookId
40249484
ReadingTime
4时14分
Status
读完
Author
斯坦尼斯瓦夫·莱姆
Rating
80.7%
Sort
1641681717
Year

致华语读者

斯坦尼斯瓦夫·莱姆曾在雅盖隆大学学习医学。尽管没有完成学业,但在与教授和同学的对话中,莱姆提出了最重要的问题,这些问题贯穿在他今后的作品当中:人与机器的边界在哪里?人可以“从原子中”构建出来吗?人工智能时代的道德标准究竟在哪里?
莱姆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所做的各种预测和直觉判断已成为当代现实生活的一部分。然而,他的作品最发人深省的并非物质与技术层面的想象,而是道德层面上的深刻思考:人的创造力能够达到何种地步?机器权限的边界在哪里?在一个机器和人类共同存在的世界里,道德的标杆将会是怎样?这些都是我们在当今文明技术发展的同时要去寻找的答案。

索拉里斯学家

它可能并没有生命,然而它却能够采取有目的的行动,而且我们应当马上指出,这种行动的规模还极其巨大,居然是在天文学尺度上。
既没有经历单细胞和多细胞生物的出现,也没有经历动植物的进化,也没有进化出神经系统及大脑,而是抄近道直接跳到了“稳态海洋”的阶段。换句话说,和地球上的生物不同,它没有在数亿年的漫长时间里逐渐适应它的周围环境,以便最终产生一种有理性的物种,而是一开始便学会了掌握自己的环境。
所有这一切使得科学家们认为,他们所面对的是一个会思考的怪物,是某种由原生质构成的海洋大脑,巨大无比,覆盖了整个星球表面,而它消磨时间的方式就是沉浸在对宇宙本质的理论思考当中,其尺度之大令人不可思议,就好比是一场宏大的独白,在这片海洋的深处永无休止地上演,完全超出我们的理解能力,而我们的仪器捕捉到的不过是这场独白中无意间偶然听到的几个小小的片段而已。
在我上大学的时候,当时的研究所主任弗伯克曾经开玩笑地问道:“如果你们互相之间尚且无法沟通,你们又如何跟海洋沟通呢?”他这句玩笑中包含着不少真理。
这些假说使得一个最古老的哲学问题重获新生,即物质与精神以及意识之间的关系。
没有意识的思维有可能存在吗?那些在这片海洋里发生的过程能被称作思维吗?一座山难道就是一块大石头吗?一颗行星难道就是一座大山吗?你可以使用这些字眼,但新的规模尺度会带来新规律、新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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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织的emerge 最近几个月反复碰到这个概念
没有意识的思维有可能存在吗?那些在这片海洋里发生的过程能被称作思维吗?一座山难道就是一块大石头吗?一颗行星难道就是一座大山吗?你可以使用这些字眼,但新的规模尺度会带来新规律、新现象。

《小伪经》

我们寻找的是人,而不是任何其他东西。我们不需要其他世界。我们需要的是镜子。我们不知道该拿其他世界来做什么。一个世界对我们来说就已经足够了,它已经足以让我们感到窒息。我们渴望找到自己理想化的形象:它们必须是比我们的地球更完美的地球,比我们的文明更完美的文明。我们期望在其他世界身上找到我们自己原始过去的影子。与此同时,有些另一面的东西我们却拒绝承认,拼命辩驳。归根结底,我们从地球上带来的并不仅仅是美德的精华,并不仅仅是人类的英雄典范!我们来到这里,带来的是我们真正的自我,而当对方向我们展示出事实真相时,也就是我们闭口不谈的那部分,我们便无法接受这一现实!”
脑苷脂的核酸化合物是大脑记忆活动的物质基础,而它和染色体的非对称晶体在结构上极为相似……归根到底,具有遗传性的原生质便是‘拥有记忆’的原生质。
每一门科学都有其相应的伪科学,由某种特殊类型的头脑所产生的怪诞扭曲形式,天文学有占星术这一滑稽模仿的伴侣,而化学则曾经有过炼金术。
贝尔东所看到的所有那些造型实际上都是来自费希纳,来自他的大脑,而他当时正在经历着某种我们无法想象的“精神解剖”过程。这是一种实验性的再创造过程,其目的是对他记忆中的某些痕迹进行重建,很可能是其中最持久的部分。
我想,再过一阵,我们将不再觉得羞耻,不再把自己隔离开来。如果我们无法将这些“客人”打发走,那么我们将慢慢习惯他们,学会和他们一起生活。如果他们的创造者改变游戏规则,我们也将逐渐适应,即便是有一阵我们会做出一些反抗,掀起一场风波,我们中间的哪一个说不定还会自杀,但最终这种新的事态也将达到一种平衡。

怪物

一个人的命运可能含义丰富,几百个人的命运则难以领会,而成千上万,甚至几百万人的经历基本上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液氧

在没有人类的地方,也就不存在人类可以理解的动机。为了继续进行预定的研究计划,我们要么必须消灭自己的思想,要么必须消灭它们的物质体现。前者我们力不能及,后者则过于像是谋杀。
如果一头大象并不是一个很大的细菌,那么一片海洋就不可能是一个非常大的大脑。当然,双方都可能会采取各种行动。
而正是由于这种行动,我现在正面对着你,并且正在试图向你解释,对我来说,你比我生命中致力于索拉里斯研究的12年时间还要宝贵,而且我想继续和你在一起。你的出现也许本来是作为对我的一种折磨,也许是一种恩惠,也许只是为了在显微镜下对我进行研究,也许是一种友谊的表示,也许是一种阴险的打击,或者也许是一种嘲笑?也许全都有,或者——在我看来这是最有可能的——实际上是某种完全不同的东西。但是我们父母的初衷,不管它们之间有多大的不同,与我们又有何相干呢?你可以说我们的将来取决于他们的初衷,这一点我同意。我不能预测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你也同样不能。我甚至不能向你保证我将永远爱你。既然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那么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说不定明天我就会变成一只绿色的水母,这不是我所能决定的。但是在我们自己能够决定的事情当中,我们将永不分离。这难道还不够吗?”

谈话

万一我在潜意识里想让她消失,想让她死去呢?否则的话,为什么当她经历了那场可怕的自杀未遂之后活了下来,我却感到惊恐不已呢?一个人能为自己的潜意识负责吗?如果我不能为自己的潜意识负责,那谁又能为它负责呢?
这是因为,我内心中可能有一些想法,一些意图和希望,有的残忍,有的美好,有的则充满杀机,而我对它们却一无所知。人类已经着手与其他世界、其他文明相接触,却还没有完全了解自己的犄角旮旯,自己的死胡同和竖井,还有自己被堵起来的黑乎乎的门户。

思想家

我们的星球很常见,我们是宇宙的青草,我们以自己的常见而自豪,而且因为它非常普遍,我们便以为它可以包含一切。正是带着这种信念,我们勇敢地踏上了漫长的星际旅程,心中充满了喜悦:去探索其他的世界!但是这些其他世界究竟能用来做什么呢?不是我们征服它们,就是我们自己被征服,除此之外我们可怜的脑袋瓜里就没有任何别的东西。
他最重要,也是最出色的一篇论文只有十几页长,在其中他试图证明,即使是看上去最为抽象、最具有理论高度、最数学化的科学成就,实际上距离我们对周围世界的那种史前的、基于粗糙感官的、拟人化的理解也只有不过一两步之遥。无论是在相对论和力场定理的公式里,还是在超静态理论和统一宇宙场的假说中,格拉滕斯特伦都能感觉到人体的痕迹,所有这一切全都来源于我们的感官存在,我们的生物体结构,以及人类动物生理的种种局限性和弱点,并且是它们的直接结果。因此他最终得出结论,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在人类与非人类、非人形生物文明之间,都不可能有所谓的“接触”。
仅仅是知道这个会思考的庞然大物依然存在,就足以让人们再也得不到一刻心理上的安宁。即使人类穿越了整个银河系,即使我们与和我们相类似的生物所建立的其他文明实现了接触,索拉里斯仍将是对人类的一个永久挑战。
蒙蒂乌斯在书中写道,索拉里斯学是太空时代的宗教替代物,是一种披着科学外衣的信仰。接触,这个我们努力争取的目标,就像圣徒相通或救世主降临一样含糊不清。星际探索是方法论公式掩盖下的礼拜仪式,研究人员的谦恭劳作实际上等于是期待着圆满的结局,期待着天使的报喜,因为在索拉里斯和地球之间并不存在任何桥梁,也不可能存在任何桥梁。
实际上,这些“信徒”们希望得到的并不是这种更具有诗意而非科学价值的启示,根本不是,因为尽管他们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他们所等待着的实际上是一种能够解释人类本身意义的“启示”!因此,索拉里斯学是早已死亡的神话留下的遗腹子,是人们如今已没有勇气大声宣扬的神秘渴望所绽放出的最后一枝花朵,而埋藏在这座大厦地基深处的奠基石则是对救赎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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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热衷于追求意义,但其实一切只是偶然。
实际上,这些“信徒”们希望得到的并不是这种更具有诗意而非科学价值的启示,根本不是,因为尽管他们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他们所等待着的实际上是一种能够解释人类本身意义的“启示”!因此,索拉里斯学是早已死亡的神话留下的遗腹子,是人们如今已没有勇气大声宣扬的神秘渴望所绽放出的最后一枝花朵,而埋藏在这座大厦地基深处的奠基石则是对救赎的渴望……

每天都是一模一样,仿佛褪了色一般,充满了对一切的厌烦,带着极度的冷漠,慢吞吞地一天天过去
它会给我们造出银色的对称体,用它的数学为我们祈祷,给我们送来血淋淋的天使,它感受到的痛苦将是我们的痛苦,它感受到的恐惧将是我们的恐惧,它将会乞求我们结束它的生命。因为它本身的一切,它所做的一切,都是对死亡的恳求。

成功

只有在寂静中,在黑暗里,我们才能享受到片刻的自由;只有在注意力分散的时候,我们才会暂时忘却将我们团团围住的绝望,从痛苦的折磨中得到暂时的缓解。

老模仿体

然而我却无家可归。地球?我也曾想过地球上那些拥挤喧闹的大城市,在那里我将会迷失方向,失去自我,就好像真的做了我来到索拉里斯的第二天或第三天晚上想要做的事——跳进黑暗中波涛汹涌的大海。我将会淹没在人海里。我会成为一位沉默寡言、殷勤体贴的伙伴,并因此而受人尊重。我将会有很多熟人,甚至是朋友,还有女朋友,也许还会找到一位爱人。有一段时间,我将不得不强迫自己微笑、问好、起床,做构成我在地球上生活的千百种琐事,直到我不再意识到它们的存在。我将找到新的兴趣爱好,新的消遣方式,但我不会全身心投入。不管是对任何人还是任何事,我都再也不会全身心投入了。而也许,我将凝望夜空,面朝那片黑色的尘埃星云,它就像一条黑色的面纱,遮住了来自那两颗太阳的光线。也许我将回忆起所有这一切,甚至包括我此时此刻的想法,回想起自己当年的愚蠢和希望,脸上带着宽容的微笑,其中有一丝遗憾,但也有着一种优越感。我认为,这个将来的“我”,和那个曾经准备献身于所谓“接触”事业的凯尔文相比,绝对一点都不差,而且谁都没有资格来评判我。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我想恐怕没有,你所说的应该是一个正在演化中的神,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发展成熟,获取了越来越高层次的威力,最终却意识到了这种威力的无能?
一个人,不管表面看上去如何,他的目标并不是他自己设定的,而是他所出生的时代强加于他的。他可能会顺从它,也可能会奋起反抗,但他顺从或反抗的对象来自于外界。如果要完全自由自在地寻求他自己的目标,他就必须是独自一人,而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一个人如果不是在其他人中间长大,他就不会成为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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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拉里斯星代表了‘一个人’,一个独立存在的生命体能够发展成什么样呢?
一个人,不管表面看上去如何,他的目标并不是他自己设定的,而是他所出生的时代强加于他的。他可能会顺从它,也可能会奋起反抗,但他顺从或反抗的对象来自于外界。如果要完全自由自在地寻求他自己的目标,他就必须是独自一人,而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一个人如果不是在其他人中间长大,他就不会成为一个人。
这是我唯一有可能愿意相信的上帝,他的痛苦不是救赎,他既不拯救什么,也不服务于什么,而只是存在着。”  “一个模仿体……”斯诺特用另一种语调说道,声音很轻。